在你面光之中 | 郭暮云
《出埃及记》第四十次证道：在你面光之中
经文：
出 34:28摩西在耶和华那里四十昼夜，也不吃饭，也不喝水。耶和华将这约的话，就是十条诫，写在两块版上。
出 34:29摩西手里拿着两块法版，下西乃山的时候，不知道自已的面皮，因耶和华和他说话就发了光。
出 34:30亚伦和以色列众人看见摩西的面皮发光，就怕挨近他。
出 34:31摩西叫他们来，于是亚伦和会众的官长都到他那里去，摩西就与他们说话。
出 34:32随后以色列众人都近前来，他就把耶和华在西乃山与他所说的一切话，都吩咐他们。
出 34:33摩西与他们说完了话，就用帕子蒙上脸。
出 34:34但摩西进到耶和华面前与他说话，就揭去帕子；及至出来的时候，便将耶和华所吩咐的告诉以色列人。
出 34:35以色列人看见摩西的面皮发光，摩西又用帕子蒙上脸，等到他进去与耶和华说话，［就揭去帕子］。
摩西之角
这一段记载，就是米开朗基罗的著名雕塑《摩西像》的典故和出处。
米开朗基罗花了一个月时间找到一块合适的大理石，然后用三个月完成了这座雕像。期间他曾意味深长地说：“我没有雕刻。只是把不必要的石头去掉。”这尊摩西身披长袍，双臂裸露，青筋迸起，紧闭双唇，沉静中似乎准备传讲来自西奈山的圣言。目光如火炬，胡须如海浪，左手横搁前腹，捋住长髯，右手斜搭在石版上。无论谁站在这尊雕像前，都彷佛会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。当米开朗基罗完成这雕像时，陷入忘我状态的他用锤子敲击着摩西的膝盖说：「现在，开口说话吧！」
不过，无论外行内行，第一次看到这雕像时，想必都会先注意到一件事情。摩西头上有“角”。然而这不是米开朗基罗的别出心裁，更不是后世不通圣经之人妄解的“为了表现摩西的英雄气概”。其实在中世纪，多数有关摩西的绘画和雕塑，都是有角的。因此也有人据此推测，说这反映了当时欧洲的反犹风潮，因为把犹太人最伟大的领袖塑造成如同长角的魔鬼，就是在明明地侮辱犹太人。然而这都不是事实。之所以在艺术作品中让摩西长角，只是因为当时天主教的圣经（武加大译本），把这第29节经文翻译错了。“发光”这个词，在希伯来文里的字面意思的确是“有角”。诗篇69:31就直接译成了“有角”。所以耶柔米就直接把这句话翻译成了“摩西有角”。
这是一个典型的由错误解经带来的误会。事实上犹太传统里从来都是正确地把这个词解释为“发光”而非“有角”的，如同我们今天看到的归正过的圣经一样。
不过讲清楚这掌故之后，我们倒是真的可以想一想，摩西在当时的犹太人心里，到底有没有角。
此刻的摩西，刚刚第二次领受圣约，然后来到山下，准备说话。圣经说，亚伦和众人都很怕他。怕的原因不难猜想。想必是他们想起了上一次摩西下山时发生的事。那时亚伦曾带领以色列众人铸造了一个金牛犊代替摩西（32:1），摩西知悉后，愤怒地摔碎了立约的石版，并呼召利未人出来击杀了以色列三千人。
这一次，沉默的摩西似乎更加可怕，因为他的脸都在发光。那么接下来他会说出什么话来？是祝福还是咒诅？是恩典还是审判？这就是亚伦和众人害怕的主要原因。
他们曾铸造长角的金牛替代摩西。现在发光的摩西似乎比金牛更加可怕。所以从亚伦和众人的角度看来，发光的摩西或许正如长角的金牛一般。他们曾想用金牛代替摩西，而现在却是摩西代替了金牛。实际被崇拜的金牛虽已化为齑粉，但拜金牛者心里的金牛恐怕还在。而心里若有金牛，看谁就都像金牛——尤其是看摩西时。在以色列人心里，摩西是个牛人，是个神人。他们对待摩西的态度总是在牛和神之间摇摆。有时会疯狂攻击他，如同殴打自家的牛。有时又疯狂崇拜他，如同崇拜民族的神。但这般崇拜他，其实比攻击他更可怕。
定以色列人的罪，正是在此。以色列人一切的罪，都是拜偶像之罪的延续。以色列人一切的问题，都是金牛犊问题的衍伸。
摩西面上的光不是“容光焕发”那么简单。这光是因为神与他说话而反射出的光。这又是一种带有震慑性的光，是一种迫使你做出判断、不许你无动于衷的光。摩西将要传递的话语就是这光的本体，话语里的光比脸面上的光更有能力。这光将要照进黑暗，“黑暗却不能胜过光”。这是对“地是空虚混沌，渊面黑暗。神说，要有光”事件的再现与致敬。
光的作用，就是显出黑暗。话的作用，就是显出罪恶。摩西将要讲的话，就是圣道，就是圣约，就是神的律法。
高清技术给影视业带来了巨大的威胁，因为演员们不得不画更浓的妆，以应付更高的像素和更强的灯光。类似，如果你觉得自己并不脏，那一定是因为光不够强，或者你看得不够仔细，或者你降低了“干净”的标准。同理，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罪，或者罪不大，那也是因为律法与圣约的道你听得不够仔细，或者省察的不够仔细，或者你已经有意无意降低、甚至取消了圣洁的标准。
摩西将要传讲的律法，会定人的罪。所以亚伦他们又惊又怕。摩西面上的光，不过是律法功用的一个形象展现，是这位“定罪之执事”就职仪式上的背光。若不是因摩西所传的律法，我们就不知道上帝的标准是什么，不知道上帝眼中的罪是什么。所以摩西的工作，就是指出真相。而罪人的基本特征，就是不能接受残酷而令他心碎的真相，而只愿接受虚假却让他心安的偶像。
定犹太人罪的摩西之所以在后世竟被犹太人高举，是因为摩西死了，不在他们中间了。死了的摩西对他们来说不再是一个现实的威胁。耶稣曾斥责犹太人，说“你们有祸了！因为你们修造先知的坟墓，那先知正是你们的祖宗所杀的。可见你们祖宗所作的事，你们又证明又喜欢；因为他们杀了先知，你们修造先知的坟墓。（路11:47-48）”说的也是同样道理：他们如今修先知的坟墓，是因为先知死了，死了的人就不会再明明地斥责他们，因此对他们而言不再是一个现实的威胁，如同摩西一样。所以可以礼貌地尊崇了。类似：当你说谁好时，究竟是因为他真的好，还是因为他对你好，或者暂时还没有得罪你？或者更具体些，你觉得，得罪过你的人里边，到底有没有好人？或许如今你会奇怪耶稣既然那么好，为何犹太人还要钉死他。对此我只能说，如果当时你在场，很可能你也在和大家一起喊“钉死他”，并且比谁喊得都大声。你现在说他好，主要是因为，你——竟然——不觉得耶稣那些审判的、定罪的话是在说你，而只觉得他会无条件爱你。
所以，将要传讲律法，面上正在发光的摩西，并不是后来那个被推崇的摩西。发光的摩西、定罪的摩西，对以色列人既是祝福，又是威胁。你若不能将他看做把你引向福音的先知，那就只能视他为头上长角的金牛。
摩西在传讲定罪的律法。律法的每一句话都在定你死罪。你上一周的整个生活，就是给你的死刑案卷增加了144小时的证据。而你下一周的生活，只是给自己的上一周点了个赞。
摩西的律法指出：你是全然败坏的。在你里面，没有一丝一毫的良善。对“全然败坏”这一教义，通常有两种可怕的误会。第一种是：“我绝不会那样。”第二种是：“我竟然会那样！”举个例子就是，“我绝不会打老婆”和“我竟然打老婆了！”，究竟哪一种对自己的误会更深呢？如果第一种是否认他人的判断（别人说你没什么特别），那么第二种就是否认上帝的判断（上帝说你是全然败坏）。所以鸡叫前的彼得痛苦，鸡叫后的彼得痛哭。人若没有为自己被暴露出的本相痛哭过，就还没有破碎干净。你说你能看见，所以你的罪还在。什么时候你承认其实自己什么也看不见，那你就要开始看见了。你若认为你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善的，你就等于在说耶稣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罪恶的。
全然败坏还会表现为有意无意的自以为是、自以为美、自以为义。如果每次你读到大卫击杀歌利亚，都觉得你就是大卫——或者至少是他手里那个投石器——那么你就又误会了。圣经之所以记下那个故事，是想告诉你：大卫预表耶稣；而歌利亚，是你。因为高大强壮就自以为无所不能，甚至辱骂、抵挡上帝的那个歌利亚，就是你。对此，卡拉瓦乔认识得很清楚，所以在他的名作《手提歌利亚头的大卫》里，他直接把歌利亚的容貌画成了自己。也就是说，很多时候，故事都被我们看反了。其实你不是喜羊羊，你是灰太狼。其实你不是孙悟空，你是白骨精。
摩西这定罪的执事，传讲的主要目的，就是要你明白：你是歌利亚。是的，你是歌利亚，你是耶洗别。然而你却觉得你是电，你是光，你是唯一的神话。圣经这最亮的光要照进你心里的黑暗森林，向你显明：你不是自我的君王，你只是魔鬼的走狗。圣经说人其实在神面前如蛆如虫。可能你心里觉得这很夸张，这不公平。你是对的，的确对蛆虫不够公平，因为蛆虫虽然肮脏，但并不污秽；虽然恶心，但并没犯罪。因此这么说的确是夸张了，因为全然败坏的人凭什么竟能和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虫相比呢？所以律法定罪的功用，就是要让你知道，你就是那个污秽不堪，却又狂妄自大，蛆虫不如，却敢抵挡上帝的人。所以你死路一条。摩西手中的两块石版实实在在地砸死了你，所以他脸上的光你完全无法承受。在全然败坏的犹太人，以及曾经的你我看来，发光的摩西正像长角的魔鬼。能够将摩西看成魔鬼，不是因为摩西是魔鬼，而是因为看的人心里有魔鬼。有鬼的人看谁都是鬼。这是东坡和佛印机锋故事的犹太版本。
保罗之职
然而本段经文之所以重要，还因为这是不多几处被圣灵直接解释过的圣经。这解释出现在林后3:7-18：
林后 3:7那用字刻在石头上属死的职事尚且有荣光，甚至以色列人因摩西面上的荣光，不能定睛看他的脸；这荣光原是渐渐退去的；
林后 3:8何况那属灵的职事，岂不更有荣光吗？
林后 3:9若是定罪的职事有荣光，那称义的职事，荣光就越发大了。
林后 3:10那从前有荣光的，因这极大的荣光，就算不得有荣光了；
林后 3:11若那废掉的有荣光，这长存的就更有荣光了。
林后 3:12我们既有这样的盼望，就大胆讲说，
林后 3:13不象摩西将帕子蒙在脸上，叫以色列人不能定睛看到那将废者［的］结局。
林后 3:14但他们的心地刚硬，直到今日诵读旧约的时候，这帕子还没有揭去；这帕子在基督里已经废去了。
林后 3:15然而直到今日，每逢诵读摩西［书］的时候，帕子还在他们心上。
若非圣灵的解释，我们就不能知道，原来摩西用帕子蒙脸不是怕荣光太亮，而是怕荣光退去。若非圣灵的明说，我们就不能理解，摩西虽然伟大，保罗却比摩西更大。因为古今中外、过去未来的每一个人，他的位置都由他相对十字架的位置决定。所以摩西固然伟大，却没有直接为主预备道路的施洗约翰伟大，因为主曾说“凡妇人所生的，没有一个（当然包括摩西）大过约翰的”。然而主又说：“天国里最小的，比约翰还大！”在此意义上，保罗的职分当然大过摩西的职分。摩西是属死的执事、定罪的执事，如果他是伟大的，那属灵的执事、称义的执事，岂不更有荣光？就是说，如果说摩西是入殓师，他的工作是殓房的工作，那么保罗就是助产士，他的工作是产房的工作。摩西确定罪人的死亡，保罗迎接罪人的新生。
对天路客来说，律法告诉了你交通规则和天路地图。而福音在此之外，还会给你加满油，并给你全程导航。并且更重要的是，在你能做什么之前，已经意味着有恩典的神迹发生：就是圣灵使全然败坏的你活了过来、或者说重新创造了一个你，使你能有眼睛看懂地图，有耳朵听懂交规。圣灵还把能力灌进你里边，称重生后的你是圣灵的殿，最后还将福音的导航系统牢牢刻在你复活后的心版之上。
最慢的枪炮也快过最快的弓箭。摩西如灯，如星，如月，黑暗中极其明亮。但太阳出来，他就算不得荣光了。
耶稣就是那太阳。那被摩西预表过的太阳。如摩西和他的律法一样，耶稣和他的福音对人类既是祝福，又是威胁。福音不允许你模棱两可，福音不允许你在产房与太平间之外另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。福音若没有救你，福音就会杀你。福音不是在跟你开玩笑。福音是在跟你谈生死之事。福音很平静，但从不妥协。福音不喧嚷，但言出必行。福音不强迫你，但也不哀求你。那满有恩慈地说“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”的，紧接着就毫不留情地说“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”。福音的光芒若没有照亮你，就会烧化你。福音若不是使你活的香气，就是叫你死的毒气。如果你从没认识到福音的尖锐性，你就没有明白十架的残酷性。如果你没有在律法与福音的审判面前恐惧战兢，你也不会真的在耶稣的复活与恩典面前降服、感恩。你若不知道罪有多大，你就不知道恩典有多大。你若不知道审判多可怕，你就不知道救赎多伟大。
发光的摩西是在预表发光的耶稣。使徒约翰这样描写将要再来的耶稣：“启 1:16他右手拿着七星，从他口中出来一把两刃的利剑；面貌如同烈日放光。”对信的人，这两刃的利剑是剖开骨髓让你灵魂得救的真道。对不信的，这利剑的两刃会将他杀在地狱里。这便是福音的双重功效：定罪与拯救。所以拯救的福音是对定罪之律法的成全而非废除。
传讲这福音的，就叫做长存的、有更大荣光的执事。保罗说他在做正是这个工作。包括你我在内的每个基督徒也应当做这工作。这工作是存到永远的，比摩西的工作更伟大。在福音那能力的更新和更新的能力中，我们会越来越像主。
归正之镜
然而更新的过程当然是漫长而艰难的，有时甚至会有倒退。这是一个不断归正的过程。而关于“如何归正”，保罗同样给出了答案：
林后 3:16但他们的心几时归向主，帕子就几时除去了。
林后 3:17主就是那灵；主的灵在哪里，那里就得以自由。
林后 3:18我们众人既然敞着脸得以看见主的荣光，好象从镜子里返照，就变成主的形状，荣上加荣，如同从主的灵变成的。
保罗说：一旦心归向主，帕子就会除去。得着主的灵，就得着自由。直面耶稣的荣光，最终就变成主的形状。
第一个问题是帕子的问题。心不归正，帕子就除不掉。每个人的帕子都不一样，一样的是每个人都有帕子。有一种帕子最为常见，就是被罪人若无其事地用来装新酒的旧皮袋，也就是被他带入新生命的旧价值观。从埃及家里带出来的蟑螂，很快会布满你迦南的新家，并且若不及时除灭，还会布满别人的家，甚至上帝的殿。散漫惯了的你，会抱怨教会怎么那么多条条框框。而工作狂的你，却会反过来责怪教会怎么那么拖拖拉拉。于是你再一次误会了。你没有意识到，你不是标准，神才是标准。你不是大卫，你是歌利亚。如果你从不反思你现在的价值观是否是福音的价值观，并且也不认为有这种反思的必要，那么你的帕子还在。如果你在虚假的得救确据中麻木不仁，又在自以为义的光景中咄咄逼人，那么你的帕子还在。我深恐我们中的一些人，其实并未得救。这一层不认罪的帕子，还是欣嫩子谷的石棉瓦做的，地狱的火都烧不透。
犹太人的这层帕子，就是坚信只能靠律法、靠行为得救。我们可以回到摩西像面前，看看另一个犹太人的帕子。精神分析学鼻祖，犹太人弗洛伊德也曾久久注视过米开朗基罗的这尊杰作，并认为自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。他认为有两个细节前人没有注意到，即摩西“右手的姿势和两版《十诫》圣书的位置”。通过对雕塑的人物形体和一位艺术家画的《摩西像》的几幅草图进行深入分析，弗洛伊德认为，米开朗基罗刻画的摩西刚从西奈山走下，“他抬起脚准备跳起来，手放开了《十诫》伸向左上方插进了胡子，似乎要把暴怒发泄在自己身上”，这时，摩西考虑到手上的《十诫》开始向下滑动，由于《十诫》是不可以随意放置，更不可以摔碎的，因此摩西“右手缩回，放开胡须，但一部分胡子无意地被拉回，把手及时地靠在《十诫》的上沿，在靠近后面书角的地方挟住了《十诫》，置于最高处。”
于是弗洛伊德认为，这些细节说明，真正的关键在于雕塑中摩西内心的冲突，即想要采取行动的冲动和无法付诸于实践的压抑。因为手上有《十诫》，他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感情。在这期间摩西经历了挣扎，《十诫》滑落，但摩西最终醒悟过来，记起了自己的使命，权衡之下用手将《十诫》挟住，这才使雕塑中那个动作怪异的摩西的形象可以得到理解。
有一位中国人民大学的教授这样认为：弗洛伊德分析下的摩西的冲突正是“本我”与“超我”的冲突，“本我”象征着报仇的冲动，它勒令摩西的“自我”采取行动，教训那些没有信仰的人民； “超我”象征着《十诫》，它勒令摩西按兵不动，接受事实。“自我”经历了痛苦挣扎之后，“超我”战胜了“本我”，“本我”所奉行的“快乐原则”最终被“现实原则”所替代；“本我”所蕴含的本能无法得到直接满足，因此通过变向、转移的方式加以替代，从而避免挫折，这就是升华。
弗洛伊德的解读，和解读弗洛伊德之人的解读，只能再一次说明：心里有什么，就会看到什么。弗洛伊德（及他的粉丝）心里充满了本我自我超我，潜意识无意识，性的压抑，弑父冲动等等，于是他看摩西像时，就把摩西放在自己心中偶像的工厂里二次加工了一番。然后那被他加工过的摩西，就如镜子一般返照过来，再次加深了他已有的虚假前提。这就是偶像的运行机制。所以在他另一本讲述摩西的专著《摩西与一神教》里，他干脆抛开圣经，悍然宣布以色列之父摩西，是在旷野里被以色列人谋杀的。始终关注“弑父”这一主题的弗洛伊德，得出这一结论是理所当然的，他也曾说，这世界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三部文学作品分别是《俄狄浦斯王》、《哈姆雷特》和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。而这三部作品的共同主题，就是弑父。
弗洛伊德以黑暗之镜的方式，反面诠释了保罗指出的归正之镜。
美国清教徒作家霍桑（《红字》的作者）写过一篇短篇小说叫《巨石人面（The Great Stone Face）》。故事说某处有一座大山，主峰的形状酷似一张温和又坚毅的人脸。山下的村庄自古以来就流传一个传说，说将来村里会有一位和巨石人面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出现，他会是最伟大最高尚的人。一位名叫厄内斯特（Earnest，诚挚的）的孩子从小就知道这个传说，也一直喜欢久久注视那个巨石人面。后来村里走出去一位大富翁，人们都说他长的就和那个巨石人面一样，然而在他回乡省亲时，人们发现这个人其实为富不仁，而且根本也不像巨石人面。类似的，后来又有这村子出去的一位将军、一位总统、一位诗人，各自因其辉煌的成就，被人们认为应验了古老的预言，他们的拥趸信誓旦旦地宣称各自的偶像就是跟巨石人面长得一样。然而最后都不是。故事的结局，是诗人在拜访已经年老的厄内斯特牧师时，发现这个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村庄，却诚实、善良，并因常常瞻望巨石人面而温和又坚毅的老人，他的相貌，就跟巨石人面一模一样。
《巨石人面》的故事，侧面解释了保罗指出的归正之镜，就是：越看谁，就会越像谁。我们常说的“夫妻相”也是类似道理。朝夕相处的两人，相貌都会朝对方改变。于是二人就像两面相对而放的镜子，在有限的空间中彼此返照出意味深长的永恒。
这也正是保罗指出的归正方式：“我们众人既然敞着脸得以看见主的荣光，好象从镜子里返照，就变成主的形状，荣上加荣，如同从主的灵变成的。”揭去帕子心归向主的我们，得以直面耶稣，观看耶稣，效法耶稣，成为耶稣。主的荣光照亮了你，你的形状返照于主，在主里的你的形状又被主发出光来，再次把你照亮。我这有限而模糊的镜子，竟开始与耶稣这无限而纯净的镜子相互返照，于是刹那通往永恒，有限连于无限，不断偏离的我得以被主的灵不断归正。在这样不断的观照与返照当中，我们渐渐变成主的形状，荣上加荣，如同从主的灵变成的。我不再被摩西定罪，我已被福音称义，我将被圣灵成圣。
愿这样的恩典临到我们众人。愿圣灵救我们脱离罪恶的权势，愿我们长久活在上帝的面光之中，愿我们最终变成荣上加荣的耶稣的样式。
郭暮云
201509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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